拳王兄弟的政壇搏擊路

稿源:南方人物周刊 | 作者: 特約撰稿 崔雯 日期: 2018-01-03

世界拳王維塔利·克利欽科正處于人生最重要的一場戰(zhàn)斗中,不過這次是在政治的搏擊場上。被譽為“拳王博士”的他,現(xiàn)今已成為烏克蘭街頭抗議運動的代表人物,而他的弟弟、同樣身為世界拳王的弗拉基米爾·克利欽科也正跟隨著他的腳步。以往,說起烏克蘭政壇,給人印象最深的莫過于季莫申科和她的麻花辮。或許,今后我們將記住克利欽科兄弟的名字以及他們的鐵拳

 

 

異體同心的拳王兄弟

弗拉基米爾·克利欽科駕駛著一輛黑色轎車到達漢堡機場的航站樓,登上了開往基輔的私人飛機。當機長來向他介紹航班細節(jié)時,他擺擺手表示自己必須先給哥哥打電話,他稱之為“晚匯報”。

“早請示晚匯報”是父親在其兒時就教育他們的。多年來,他們一直保持著這一習慣。兩兄弟異體同心,對他們而言,隨時了解彼此的情況非常重要。此外,他們稱呼彼此時總習慣在對方的名字后面加上父親的名字以示親昵。

電話撥通后,哥哥維塔利·克利欽科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弗拉基米爾·弗拉基米羅維奇!你有什么需要報告的?”“維塔利·弗拉基米羅維奇!”弗拉基米爾回應說:“我們馬上就要起飛了。”匯報完行蹤后,他便掛斷了電話,沒再多說一個字,這也是兄弟倆的習慣。

克利欽科兄弟年齡相差5歲,個頭相近,哥哥身高2米,弟弟身高1米98。兩兄弟從年少時就形影不離,一起練習拳擊。一人在拳擊臺上時,另一個就拿著毛巾在角落等待。維塔利受傷時,弗拉基米爾代表兩人贏得了世界冠軍。而當維塔利失掉WBO拳王稱號時,弗拉基米爾則在冠軍之爭中取得勝利,為哥哥“報了仇”。最終,兩兄弟都成為了世界拳王,攜手稱霸世界重量級拳壇。他們還是職業(yè)拳擊手中率先拿到博士學位的人,一個被譽為“鐵拳博士”,一個號稱“鋼錘博士”。兩人經常身著著名奢侈品牌“雨果博斯”的成衣,打扮講究,彬彬有禮。兄弟倆經常自豪地表示:“我們是不可分割的整體。”

在征服世界拳壇后,兄弟二人又投身于政治的搏擊場。維塔利身處聚光燈下,成為烏克蘭人民街頭抗議運動的代表人物,弗拉基米爾則在背后輔佐他。這也許是他們人生最重要的戰(zhàn)斗。不過,政壇波譎云詭,此番兄弟二人再不能像在拳壇上有必勝的把握。

從不求饒的拳王成了請求者

初入政壇的維塔利頗受關注。與其他反對派領導人相比,他在西方社會擁有更高的知名度,在烏克蘭也深受歡迎。此外,他身為拳擊手的壯漢形象也給予民眾信心和安全感。然而,他的政治資本正慢慢消失。

初期彌漫在示威人群中的節(jié)日氣氛,已轉變?yōu)槊黠@的不耐煩情緒。然而,克利欽科始終態(tài)度強硬,反復向政府提出不現(xiàn)實的要求并發(fā)出最后通牒。這些毫無結果的努力加速了氣氛的轉變。支持者開始對克利欽科失望,獨立廣場上的示威者也變得越來越極端,甚至爆發(fā)了暴力沖突。雖然克利欽科和總統(tǒng)維克托·亞努科維奇于近期舉行了幾次會談,但其影響力逐漸削弱已是無可爭議的事實。

對此,克利欽科心知肚明,憂心忡忡。 1月31日,受歐洲議會議員埃爾馬·布洛克之邀,維塔利坐上了前往德國的飛機,參加慕尼黑安全會議。這之前,他剛結束了與其他兩個反對黨領袖的會議,身患流感,臉色蒼白,疲態(tài)盡顯。此前一晚,他到醫(yī)院拜訪了反對派領袖德米特里·布拉托夫,與之深談到凌晨2點。后者曾失蹤8天,并聲稱遭到了虐待。

關于此行,克利欽科曾猶豫再三。他擔心離開基輔會使自己失去對運動的控制。然而,結識各國政要的機會又異常難得。最終,他毅然決定赴會,計劃參加由德國基督教民主聯(lián)盟主持的晚間會議,并與負責國際事務的歐盟高級代表凱瑟琳·阿什頓會面。

2月1日上午,他與美國國務卿約翰·克里和共和黨參議員約翰·麥凱恩進行了會談。之后,歐洲理事會主席赫爾曼·范龍佩和德國外交部長弗蘭克-瓦爾特·施泰因邁爾分別到其下榻的賓館會面。他們均對他表示支持。 在與挪威外交部長博爾格·布蘭德的會談中,布蘭德表示:“我們將全力支持您爭取民主的努力,如果有任何需要請告訴我們。” 克利欽科回答道:“我們需要的是制裁。”

對維塔利而言,他想要的不只是團結,而是西方國家對亞努科維奇總統(tǒng)施加壓力;他想要制裁,想要聯(lián)合國進行資產凍結;他想要西方國家采取行動而不是空頭承諾。在賽場上一貫強悍從不求饒的拳王,在人生中第一次扮演了請求者的角色。

雖然政客們對他頗為追捧,稱呼他為朋友,但是雅塔利表示自己懂得辨別真正的朋友。他說:“虛偽的朋友會說你是世界上最英俊、最強壯、最棒的人。他們不停地重復這一點,直到有一天你自己也相信了。然而,當你輸了比賽,失去了拳王腰帶。你會發(fā)現(xiàn)一夜之間,同樣是這群人,卻開始對別人講他是世界上最英俊、最強壯、最棒的人。而你就站在那兒,看著他們簇擁著他離開。”

講這些話時,維塔利并無怨氣。他平靜地說:“這就是生活。”然而,問題是在慕尼黑支持他的人中能有幾個真正的朋友呢?

滿懷理想的拳王博士

維塔利待人彬彬有禮,在慕尼黑時也是如此。與人接觸時,他總會多花些時間來客套,以打破人們關于拳擊手粗野好斗的傳統(tǒng)印象。

在晚間討論會上發(fā)言時,他并未使用俄語,而是選擇了并不流利的德語。不過,他語言上的笨拙與自身的勇敢相結合,反而收到了不錯的反響。在發(fā)言中,他表示:“從來沒有不勞而獲的勝利,所以我們會一直斗爭下去。”顯然,他仍然像拳擊手一樣思考,并不了解政治有其獨特的規(guī)則,孰勝孰負并不明朗,況且這場斗爭也許并不存在贏家。

而當身旁的烏克蘭外長列昂尼德·科扎拉在發(fā)言中聲稱,獨立廣場上的反對派是一群一邊揮舞著法西斯標志,一邊投擲燃燒瓶的恐怖分子時,克利欽科只是一言不發(fā)地離開了會場。當他返回時,他帶來了一組照片,記錄了警方對示威者動用暴力的過程。他把照片遞給他人傳閱,并給外長展示,雖然后者連瞟都沒有瞟一眼。他像一名拳擊手一樣走下講臺,靜靜地舉起其中的一張照片。至少在這短短的幾分鐘里,克利欽科看上去像個獲勝者。

與此同時,弗拉基米爾正在新澤西超級碗比賽現(xiàn)場,站在紅色地毯上,手握烏克蘭國旗。他同紐約前市長邁克爾·布隆伯格交談,并接受了布隆伯格電視臺關于哥哥在烏克蘭斗爭情況的訪問。他發(fā)揮著大使的作用,把哥哥的消息傳播到世界的其他角落,并通過自己的網絡招募支持者。 

弗拉基米爾起初反對哥哥涉足政治,認為那是費力不討好的工作。然而,在過去十年里,維塔利從不滿足于單純做一名拳擊手。2006年,他競選基輔市長得到第二高票。2008年,他又一次參選,但依舊未能成功。兩年之后,他成為民主改革聯(lián)盟黨主席。2012年,他在國會選舉中成為黨內第一候選人,民主改革聯(lián)盟黨成為國會第三大黨。

青年時期,他并沒有明顯表現(xiàn)出對政治的興趣,但是他的房間里掛了一張阿諾·德施瓦辛格的海報。多年后,他在加州見到了即將成為州長的施瓦辛格。維塔利被他的經歷所吸引,在他看來,如果一個健美先生可以成為成功的政客,為何一個拳擊手不可以呢?

現(xiàn)在,弗拉基米爾理解了哥哥的決定,把政治當成了兩人共同的事業(yè)。在從漢堡飛往基輔的飛機上,弗拉基米爾表示哥哥一直帶領著他前進,無論在拳擊事業(yè)還是政治道路上。他堅信兄弟倆彼此需要,他們可以幫助對方變得更加強大,續(xù)寫勝利者的傳奇。

說到這里他從口袋中掏出iPhone,想要分享他最近幾周的成果,他通過努力爭取到了眾多名人的支持(包括克魯尼、施瓦辛格、蝎子樂隊主唱克勞斯以及著名作曲家昆西·瓊斯)。此外,美國前總統(tǒng)比爾·克林頓還曾想在超級碗現(xiàn)場同他會面,但未能實現(xiàn)。

 

拳王兄弟系出名門

 

克利欽科出身名門,父親是前蘇聯(lián)的空軍飛行員、高級軍官。他從小受到良好的教育,不僅品學兼優(yōu),多才多藝,擁有體育學博士學位,還彈得一手好鋼琴,因此獲得“鐵拳博士”的美譽。除了拳擊外, 克利欽科還擅長摔跤和跆拳道。

 

數(shù)說克利欽科

克利欽科兄弟是世界著名的重量級拳王,也是拳擊歷史上第一對同時擁有重量級拳王金腰帶的兄弟。哥哥維塔利·克利欽科是現(xiàn)任WBC冠軍。弟弟弗拉基米爾·克利欽科則是現(xiàn)任IBF、WBO、WBA和IBO的重量級拳王。維塔利·克利欽科目前職業(yè)生涯戰(zhàn)績?yōu)?0勝2負,其中38次擊倒對手獲勝,90.48%的擊倒勝率在歷史上所有重量級拳王的排名中高居榜首。2013年10月24日維塔利·克利欽科正式宣布將參加2015年烏克蘭總統(tǒng)選舉。

維塔利·克利欽科曾獲得6次跆拳道世界冠軍(兩次業(yè)余、4次職業(yè)),參加業(yè)余拳賽時獲得過1995年世界拳擊錦標賽銀牌和世界軍人運動會冠軍,業(yè)余拳擊戰(zhàn)績?yōu)?95勝15負,其中80次擊倒對手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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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人物周刊 2024 第806期 總第806期
出版時間:2024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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