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命運的偶然

稿源:南方人物周刊 | 作者: 黎宛欣(臺北) 日期: 2018-01-03

記得瓊瑤電影《燃燒吧!火鳥》有一句話:“偶然+偶然=命運?!蔽液透叽蟾绲恼J識應該就是一種命運的偶然吧。



記得瓊瑤電影《燃燒吧!火鳥》有一句話:“偶然+偶然=命運?!蔽液透叽蟾绲恼J識應該就是一種命運的偶然吧。

從歌迷到助理再到經紀人,這中間很漫長,有很多回憶,很多人以為我對高大哥的離世很淡定,其實是塵封一種情感,不愿意去揭開記憶。

我3歲起就是高凌風的歌迷,長大后與高大哥初識之時,我緊張得說話打結,直冒汗,臉一陣一陣發(fā)紅,心臟狂跳。他看上去那么迷人,那么像王子,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身怕說錯話或做錯事。當時臺灣有個綜藝模仿節(jié)目“全民亂講”,那時我正好在念大學歷史系,高大哥上節(jié)目前常常打電話給我,問一些歷史相關問題,聊著聊著漸漸熟悉起來。后來,我?guī)透叽蟾绨阉暮谀z唱片轉成CD,他為了答謝我,讓我跟著他們全家去美國玩,順便給他在賭城的秀幫忙,之后我就當起了他的助理。那次旅程仿佛都還在眼前,卻已經成為過去。

跟高大哥相處時間長了,開始把他當正常人對待,不像之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偶爾也會回回嘴,意見不合時也會爭執(zhí)不下。有一次,高大哥很感概,說我崇拜他的成分越來越少啦!聽聞此言,我不禁發(fā)笑,當下立刻表示對他的崇拜還是很深的,他才沒那么幽怨。

又有一次,高大哥喉嚨痛,還一直猛講電話。眼見著明天要演唱,他還這么任性的浪費他的喉嚨,我一急對著他狂念半小時,最后還威脅他:“再不停止打電話,就把你的手機從樓上丟下去!”他一臉委屈,慢悠悠地說:“我一個老人家,被小人家訓半小時已經很可憐了,還要被威脅……”雖然當時我板著臉,其實心里有點不好意思:是啊,我徹底忽略他已經是老人家了!在我心里青蛙王子哪里會老呢?總像初見時那樣活力四射。

相識十多年,生活中有很多難忘的點點滴滴。我們會因為一個表演很成功而感動一晚上,也曾因為一個理念爭執(zhí)幾個小時,也有他不聽勸告貪玩嘴饞,我們生悶氣,再合好……無數(shù)回憶在眼前翻飛,他有時候很嗦,有時候又很可愛,有時候很想要他去旁邊罰站,因為他是個惹禍精……工作久了,有時候真的很難想象,兒時眼中的王子在眼前跟我說話。

日子過得很快,王子的年紀越來越大,我也不再年輕,但他精力過人,很多時候我會自嘆不如,我到了他這年紀大概沒有這個活力吧?對我而言,他“永不言敗”的精神更是一種強大的信念。他曾經不厭其煩地教導我,苦口婆心勸告失戀的我,現(xiàn)在想起都很心酸。

我曾有幸跟高大哥一起拍電影,常常到了半夜都還沒休息,有一天拍了十幾個小時,走出片場他都走不動了。我攙著他,奇怪地問:“你剛剛不是好好的嗎?”他告訴我,在鏡頭前面,他永遠不會讓自己顯出疲態(tài)?,F(xiàn)在他可以好好休息了,不用再那么敬業(yè)。媒體新聞都在報道他曾經最美好的畫面,大家也對他瘋狂回憶……他曾經跟我說過,“死了還要火一把”,他總算如愿了!

書寫至此,黯然,火鳥下臺一鞠躬,哪天到我離世時,我想高大哥會在某一處等著我,我一定會抱怨他兩句:“你都不事先預演好,害得大家都傷碎了心……”

初春,臺北不冷,淡淡地三月天。我準備返臺送送高大哥,輕輕哼著他的歌《不一樣》,對你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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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人物周刊 2024 第806期 總第806期
出版時間:2024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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