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學家林西莉:古琴與漢字里的中國

稿源:南方人物周刊 | 作者: 盧琳綿 日期: 2021-11-05

作家李輝稱,林西莉在詮釋漢字形體結(jié)構(gòu)的演變時,描繪出了一個古老民族的傳統(tǒng)、性格和風俗。

林西莉(1932-2021) 瑞典,漢學家、作家、教授

瑞典漢學家林西莉于9月26日去世,享年89歲。

林西莉與中國的緣分要追溯到她七八歲時,母親給了她一把寫著漢字的粉色紙傘。1952年,林西莉高中畢業(yè)。此后的九年里,她在斯德哥爾摩大學學習不同的科目:藝術(shù)史、歷史、語言學。

28歲時,她在斯德哥爾摩的一所高中開始教歷史。她對歐洲文化已非常熟悉,渴望了解世界上的其他文化。此時,瑞典著名漢學家高本漢每周的一晚上在大學講授漢語課,“他每教一個漢字,都會把字的來源和已知原型告訴我們,個個有史有據(jù)、鮮活生動、易于理解?!绷治骼?qū)h字產(chǎn)生了興趣,學會了如何用字典翻譯高本漢發(fā)的課本——孔孟典籍的影印本。

1961年,林西莉隨著丈夫來到中國留學。她在北京的第一個冬天,食品稀缺。春天來時,學生們爬到樹上采葉子吃。老師說了一句,“半個冬天沒吃到任何綠色的東西了……”她突然能夠用另外的眼光來看待華北平原上的樹木了?!啊尽郑瑳]有任何葉子,只有干和枝,在冬天的天空下樹黑乎乎地站著,沒有任何美感,一種單調(diào)但真實的形象。這個形象一直與我第一次看到中國的樹的形象相連。”

教學機械,連教材都是空洞枯燥的口號宣讀。林西莉無法在課堂上獲得與中國文化的親近。轉(zhuǎn)機出現(xiàn)在北京護國寺的一棟老四合院。當時,這里是中國的古琴研究會所在地。林西莉成為了古琴研究會唯一的學生。“1961年冬春之交,我第一次近距離看到中國古琴……我輕輕地撥動其中一根弦,它便發(fā)出一種使整個房間都顫動的聲音。那音色清澈亮麗,但奇怪的是還有種深邃低沉之感?!?/p>

研究會的11位老師都是全國最有名的古琴演奏者。在研究會度過的兩年,讓林西莉慢慢理解到,琴于中國人是類似一種自我修行的方式,“正如參禪,是解脫自我、求索智慧的一種途徑?!辈簧訇P(guān)于琴師命運的動人故事讓她理解了中國古典文化,“這是一種奇長而又充滿生命力的傳統(tǒng)?!?/p>

在《我的漢字長征》一文中,林西莉談到,1964年回到瑞典教授漢語時,她沒有任何課本或教材,不知道該怎么教。初到中國時,正是考古發(fā)現(xiàn)被出版成冊的時候,她在瑞典學過美術(shù)史,許多課程與考古相關(guān)?!瓣P(guān)于邯鄲、安陽、半坡遺址等詳盡的報告都不貴,我就把能找到的都買了下來。書里的那些照片恰恰是我講字的歷史時給學生提供的最佳背景資料?!彼脠D畫和照片說明漢字的形狀來歷,“讓漢字活起來。最初,吸引我的就是這些字太美太生動。”

這也成了日后她出版《漢字王國》的基礎(chǔ)。1989年,瑞典最高文學獎——奧古斯特文學獎,頒給了林西莉的《漢字王國》。17年后,她憑借《古琴》,再次獲獎。在寫《漢字王國》的15年里,林西莉認為學者們沒有充分利用近幾十年的考古新發(fā)現(xiàn)來研究漢字的源流。她去不同的考古地點做田野調(diào)查,例如安陽郊外的小屯、山東省的肥城、鄭州附近的大河、西安郊外的半坡等。作家李輝稱,林西莉在詮釋漢字形體結(jié)構(gòu)的演變時,描繪出了一個古老民族的傳統(tǒng)、性格和風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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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人物周刊 2024 第806期 總第806期
出版時間:2024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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