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苗族村寨的過去和日常

稿源:南方人物周刊 | 作者: 圖? 龍勝海? 文? 本刊記者 聶陽欣 日期: 2021-12-26

以前,拍照片在村里是件稀罕事兒,有的人從生到死,甚至沒留下一張照片可以用來當(dāng)作遺照;有的風(fēng)俗直至消失,外人都難以獲悉;有的記憶逐漸遠(yuǎn)去,卻沒有人想將之留住。龍勝海打算把照片集成一本書,書名就叫“村里人”,也許多年以后,它能指引那些外出的疲憊心靈,找到回家的路。

雨中吹著蘆笙祭祀祖先

一只黑色的鳥落在孩子的頭頂上。

孩子似乎早有準(zhǔn)備,他戴著連衣帽,鳥兒落到頭頂時,一點兒也不慌張,只小心地停在原地,不去驚擾它。

這一幕讓龍勝海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小時候,村里的孩子們沒有手機和游戲機,喜歡去山里捕鳥,抓住了就帶回家養(yǎng),養(yǎng)久了,即使把鳥兒放出籠子,它也不會飛走,成為孩子們的“玩伴”。近幾年不同了,孩子們空余時間都用來看短視頻,與自然和土地的關(guān)系越來越疏遠(yuǎn)。

村里孩子和他的玩伴

包著創(chuàng)可貼的孩子

用被藍(lán)靛染了色的手遮住臉的村里人

跳蘆笙舞跳丟了鞋子的村里人

田里,大人插秧苗,小孩玩水

看斗鳥作樂的村里人

給鴨子喂水的小孩

離開家鄉(xiāng)貴州省劍河縣展留村去西北讀大學(xué)后,龍勝海越發(fā)感覺到苗族村寨生活的獨特性?;丶視r,他又感覺這些獨特的風(fēng)俗正隨著時代的發(fā)展日漸消失,“慢慢找不到小時候的感覺了?!?/p>

為了留住生活的吉光片羽,從2013年至今,龍勝海以展留村為起點,探訪過百座苗寨,拍攝了幾十萬張村里人的照片。

有的照片記錄村里辦婚禮時的獨特習(xí)俗,例如“抹黑臉”,接親人用鍋底炭灰把整張臉抹黑,源于苗族古歌中人們?yōu)槎惚軔耗Ф锰炕艺谘谌菝?、繁衍后代的故事。有的照片拍攝了苗族洗寨節(jié)、祭橋節(jié)等特殊節(jié)日的場面,但龍勝海拍的大多數(shù)還是日常生活,“節(jié)日慢慢從儀式變?yōu)榱诵问?,變?yōu)橐环N表演,很多外地人都來看,那節(jié)日以外的日子里,村里人的生活是什么樣的?”

村里的婚俗——“抹黑臉”。接親人用鍋底炭灰把整張臉抹黑,越黑越喜慶

奶奶等我殺年豬

奶奶和她的朋友在舂米

打著芭蕉葉的老人和打著雨傘的年輕人

看賽馬的村里人

苗家網(wǎng)紅在直播

“寶馬”與奔馳

他拍攝村里人插秧、收谷子、舂米的勞動場景,也拍攝人們遛鳥、看賽馬、跳蘆笙舞的歡樂時刻。他拍攝戴著銀項圈、貼著創(chuàng)可貼的孩子,從頭到腳包裹著黑色民族服飾、坐著曬太陽的黑苗老人,十指粗糙卻仍然用藍(lán)靛染指甲的婦女,跳蘆笙舞開心得把鞋都跳丟了一只的中年男人。

村寨在不斷地變化。到下雨天就變得泥濘的沙土路不見了,水泥路修到了每一戶人家的房屋門口。穿著需要手工一針一線制成的傳統(tǒng)服飾的人越來越少,人們更愿意花十幾塊錢在集市上買一件T恤。山外的物質(zhì)文明逐漸以其便利和低廉占據(jù)了村里人的生活。

以前,拍照片在村里是件稀罕事兒,有的人從生到死,甚至沒留下一張照片可以用來當(dāng)作遺照;有的風(fēng)俗直至消失,外人都難以獲悉;有的記憶逐漸遠(yuǎn)去,卻沒有人想將之留住。龍勝海打算把照片集成一本書,書名就叫“村里人”,也許多年以后,它能指引那些外出的疲憊心靈,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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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人物周刊 2024 第806期 總第806期
出版時間:2024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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