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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隴西小子》這個稿件得到的反饋讓我有些沮喪。剛開始寫的時候同事一問我在寫什么，我啰里八嗦講了小飛和海綿的細節(jié)，她聽了一會兒就拿出了手機（事后解釋在查豆瓣資料），然后跟我說，我覺得這個題你再想想吧；寫完后同事二拿去看，說，能看出寫得很認真，又支支吾吾說了些，言下之意是，這選題缺乏公共性。
再打開這個稿件的時候確實有點難為情了。
說說這個題怎么來的。我在今年FIRST青年電影展期間看到紀錄片《廢物故事》，導(dǎo)演闡釋里說：大海綿幼年患過紫癜，治療導(dǎo)致了肥胖；上高中后與父母關(guān)系緊張，也離開了學(xué)校；喜歡上嘻哈音樂之后，更是深居簡出，只在深夜到街頭游蕩。人的成長總是深刻疊加著外部世界的印痕，社會結(jié)構(gòu)常以十分暴力的方式將其圖景展開在個人的精神領(lǐng)域。
首映時的觀影氛圍很好，出人意料的是，片子沒有呈現(xiàn)校園霸凌帶來的抑郁癥，也沒有呈現(xiàn)父親生病給海綿造成的沖擊，它不試圖解釋海綿為何會變成如今這樣，只是說，你們看他就是這樣活著。
比較有意思的一點是，海綿與導(dǎo)演小飛是一張撲克牌的兩面，他們既相似又分離，都想證明自己（一個通過音樂，一個通過電影），海綿要自證他在認真做每件事包括無聊發(fā)呆，小飛要自證他的生活還有希望。
我想寫這個題，一是當時編輯鼓勵可以將兩人的故事展開，二是確實感到今年做電影節(jié)和紀錄片都越發(fā)不易。7月底的FIRST是今年國內(nèi)的第一個大型線下影展，但開幕那天早上路過露天放映場地時，發(fā)現(xiàn)銀幕還沒有完全拉起來。開幕片前，策展人李子為來打招呼，左手綁了繃帶，瘦了十來斤，顴骨凸顯。她解釋，兩天前都還不知道今年電影節(jié)能不能辦，并且無奈關(guān)閉了觀眾觀影通道。
影展過半那天，幾位策展人每場放映前都說，如果今天的放映順利結(jié)束，那么所有主競賽單元的片子都與大家見過面了。聽起來好像這個影展隨時都可能結(jié)束。不過雖然提心吊膽，放映還是如期，也沒有出現(xiàn)去年三部入圍競賽單元的紀錄片最后取消放映的狀況。
直到倒數(shù)第二天，我和同事在吃早飯時碰到小飛，他頂著亂糟糟的頭發(fā)過來，說，你們知道嗎，昨天晚上最佳紀錄片已經(jīng)頒獎了。我們大吃一驚，這不是還沒到閉幕式嗎？小飛說，今年的紀錄片不會公開頒獎了。那會兒我忽然想起小飛在采訪時說的一句話：被觀看有時候是尊重。我們感到很可惜，紀錄片一再被邊緣化甚至無視。
除了官方評獎外，今年還有三份場刊對影片進行評價，我們因此認識了麻雀映話的主理人鵬，他日常在杭州做放映，這次組織了19位媒體人、影評人做場刊評分，獨立評價，互不干擾。在麻雀放映的場刊里，《廢物故事》最終獲評最佳紀錄長片。鵬說要給獲獎的創(chuàng)作者來個偶遇頒獎。
小飛后來聊起這件事情，說鵬做的事很有意義，F(xiàn)IRST誕生之初的獨立精神影響了很多人，他也受過感召，現(xiàn)在這個東西也許很難在這里了，但它一定流動到了另一個地方?！叭绻谀闶稚?，那就讓它多待一會兒吧?！?/p>
題外話結(jié)束了。《隴西小子》 的起因大概如此，可惜寫出來還是不足，得像同事提醒的那樣，再多想想自己的選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