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年情 | 葉世榮 80歲都有人跟我提Beyond

稿源:南方人物周刊 | 作者: 本刊記者 鄒金燦 實習(xí)記者 呂伽雯 發(fā)自廣州 編輯 翁倩 日期: 2018-01-03

“我去工作的時候,有的主辦或者歌迷想緬懷一下,聽一下以前的金曲,點唱,你喜歡什么我就唱,但你怎么也得給我機會唱自己的歌吧?不要一味要我給你懷舊的感覺。你讓我唱一下自己的歌——也挺好聽的”

大哥葉世榮

當(dāng)煙霧升起時,葉世榮的談興最濃。他和歐陽燊、司徒志輝、洪喜樂,并排坐在我的面前。這幾位都是葉世榮的新樂隊Wingband成員。司徒志輝和洪喜樂是馬來西亞華人,歐陽燊是香港人,今年56歲。葉世榮說:“在我們最興盛的時代,例如《光輝歲月》《Amani》《不再猶豫》《灰色軌跡》《誰伴我闖蕩》,這些歌是跟歐陽老師合作的。”

這讓我想到了黃家駒。1993年,Beyond在馬來西亞做了一個不插電演唱會,在唱最后一首歌《海闊天空》時,黃家駒向觀眾介紹他的兄弟們:“我們的吉他手阿Paul(黃貫中)……我們的低音吉他手,黃家強,我弟弟……我們的鼓手阿榮,葉世榮。我叫做黃家駒……明年我們會在這里開一個更加大型更加精彩的演唱會,1994年后見。”

葉世榮,這位當(dāng)年在黃家駒身旁笑容羞澀的鼓手,現(xiàn)在是歌手,同時還是一支名字不叫Beyond的樂隊的核心人物?!艾F(xiàn)在不要說‘唱片大賣’這句話,唱片根本就不會大賣。應(yīng)該說,我祝你‘下載當(dāng)紅’,或者‘下載爆棚’”。

他不忘向記者推介自己的樂隊成員,盡量讓兄弟們得到發(fā)言機會,“不如我們的‘麥’(錄音筆)放中間一點,大家都能收到——我是一個追求效果的人。我怕他們那些馬來西亞粵語你聽得不清楚。馬來西亞粵語是不同的,阿樂說幾句來聽聽……”

他抽煙,一根抽完,很快又拿起新的一根,忽然若有所思,“你不介意我們抽煙吧?”

“我覺得抽煙free一點。我們Beyond 4個人都抽煙,但我是最晚的一個,去日本的時候才抽。平時錄音,唱和音,麥克風(fēng)在中間,我們圍著唱,他們3個都拿著根煙,邊唱邊錄。我就慘了,熏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我就說試試吧,也抽一份,這就免疫了。”

一切都行云流水。葉世榮有一套成熟的應(yīng)對媒體方法,除了回避談?wù)擖S貫中和黃家強的事情,他還拒絕論及香港最近發(fā)生的事情,“我沒怎么看,沒怎么理會?!睌蒯斀罔F。

談起上世紀(jì)90年代的香港樂壇時,他問歐陽燊,“90年代有什么歌手出來?”“我也不知道?!薄瓣愞妊??”“陳奕迅是90年代尾段出的,也熬了很久?!薄爸衅谑钦l的世界,譚詠麟?”“許志安那批,蘇永康,鄭秀文?!薄袄羁饲?、張學(xué)友?!薄皬垖W(xué)友是80年代過來的啦,張學(xué)友80年代就大紅了……”

他從香港來,但他更像異客,冷眼看著香港。現(xiàn)在定居北京的他,除了偶爾回香港與歌迷相聚外,基本都在內(nèi)地活動。

現(xiàn)在做音樂,他想傳達(dá)哪些精神?“我覺得音樂是一個工具,能夠表現(xiàn)一些信息,正面的信息。以前Beyond有正面、勵志的東西。我現(xiàn)在更是這樣,希望通過歌曲影響到觀眾,去走好的路,去學(xué)好,去行善。那時候我們4個都有這個心態(tài),所以你發(fā)覺情歌不是很多——現(xiàn)在世榮簡直沒有情歌,我結(jié)婚了,還寫情歌干嘛?!?/p>

對于時下有音樂夢的年輕人,葉世榮的建議是,“要勤奮點,先養(yǎng)活自己,可以是個工作族?!彼唤ㄗh辭職做音樂,“除非你是某某人的兒子。”(笑)

“去年開始,我發(fā)覺我可以唱更加重型的音樂,未來希望唱重金屬音樂,繼續(xù)走薪火相傳計劃,支持多點新樂隊,或者說后輩樂隊?!?/p>

51歲的葉世榮,依然充滿激情。

馬來西亞不插電演唱會后,黃家駒與世人失約,他沒有等到1994年的到來。二十多年間,Beyond的歌聲傳遍中國內(nèi)地,從偏遠(yuǎn)小鎮(zhèn)的商店音響,到各大高校學(xué)生宿舍里的耳機,再到每個城市的KTV,Beyond滌蕩著80后和90后的耳朵。歌曲風(fēng)行的同時,還是Beyond三子的單飛、復(fù)合、解散的過程,在微博時代,增加了黃貫中與黃家強的口角。令人感慨的,還有“香港樂壇”這個龐然大物的逐漸消解。

舊的時代遠(yuǎn)去,新的時代尚且面目不清,歌手愈發(fā)顯得滄海一粟。浪潮洶涌,Beyond葉世榮繼續(xù)著他的音樂歷程。

葉世榮和他的Wingband樂隊成員:歐陽燊(左)、洪喜樂(前)、司徒志輝(右)(大食)

簽了唱片公司就是另一個世界

人物周刊:之前你接受采訪,說得到一個獎項很開心,這個獎項是跟原創(chuàng)有關(guān)的。Beyond一直堅持原創(chuàng),上世紀(jì)八九十年代,香港有一股翻唱風(fēng),很多翻唱過來的歌現(xiàn)在還被歌迷稱為經(jīng)典。當(dāng)時你怎么看待這種現(xiàn)象?

葉世榮:香港樂壇發(fā)展的早期是有很多創(chuàng)作的,但到了80年代突然就少了。當(dāng)年日本有很多流行歌,香港一窩蜂拿來改編成粵語。這其實不是很好的現(xiàn)象。香港也有很好的創(chuàng)作,可能有一兩首歌是日本改編的歌成功了,其他唱片公司就跟風(fēng)。惟獨樂隊的音樂不是這樣的,譬如當(dāng)年的太極、Beyond和達(dá)明一派,樂隊一定要唱自己想講的東西,樂隊是一個創(chuàng)作團體,甚至編曲也是創(chuàng)作,玩樂隊和當(dāng)歌手是不一樣的。

人物周刊:當(dāng)時有人讓你們翻唱嗎?

葉世榮:沒有。唱片公司也不鼓勵我們翻唱,希望我們有自己的作品,不過普羅大眾一定要接受,因為想賣多點唱片。

人物周刊:Beyond早期的歌,有些詞匯比較高頻出現(xiàn)的,比如“唏噓”、“彷徨”,這是不是你們當(dāng)時心態(tài)的一種體現(xiàn)?

葉世榮:這些用字是80年代流行的,灰啊唏噓啊、空虛、寂寞、孤獨,現(xiàn)在很少有,現(xiàn)在流行什么呢,流行“錯”吧。這些心理狀態(tài)是不會停的,每年都有,只不過怎么去形容,用的字就不同了。我覺得是年代文化的表達(dá)方式。

人物周刊:當(dāng)時做樂隊的彷徨階段是?

葉世榮:最初搭建Beyond、獨立樂隊的時候是很開心的,但簽了唱片公司,就是另外一個世界。他們要的是你在市場里有成就,沒有成就他很難下一次幫你。其實我們也很明白,但第一我們不懂,沒經(jīng)驗,第二,我們不想做那些題材——你想要歌有市場價值,又有內(nèi)容,唱出來大家容易接受,又不失去自己樂隊的風(fēng)格,很難。其實當(dāng)年比較痛苦是想這些東西。

歐陽燊:所以他們一氣之下出了一張唱片,叫《俾面派對》,講的就是他們要出席一些無關(guān)音樂創(chuàng)作的活動,去的原因是要給面子對方,搞了這么一個活動。

葉世榮:壽宴。

人物周刊:當(dāng)時很多這種活動要去?

葉世榮:是啊,時不時就有。

歐陽燊:有時有一些頒獎典禮,作為公司的藝人,要出席,撐場面。推廣這首歌的時候我也有一點擔(dān)心:糟了,會不會得罪別人呢?做的過程他們是舒了一口氣的感覺。幸好后來沒怎么得罪人,反而歌曲挺受歡迎,因為有一點點諷刺當(dāng)時這種狀況。

葉世榮:當(dāng)時(大家)一聊天就說“你都咪話唔俾面”(你都別說不給面子),變成日常生活里老百姓的一種口頭禪。

對香港樂壇失望

人物周刊:家駒有句名言“香港沒有樂壇,只有娛樂圈”。

葉世榮:其實這種東西沒有改變過。很多人問我,世榮,你現(xiàn)在對香港樂壇有什么看法?我就很坦白,說不好意思,我對香港樂壇已經(jīng)有點失望了。香港確實有我比較喜歡的歌手、制作人或者幕后,但對于整個樂壇我是失望的,失望到不想理它。

歐陽燊:這樣說吧,因為基于市場的關(guān)系,所有唱片公司重點都放在了商機多于歌曲的演繹,取不到平衡。

葉世榮:我補充一件事,歐陽老師跟我們合作完,曾經(jīng)去別的唱片公司工作,也見到別的唱片公司的工作模式,他也很心痛。

歐陽燊:我是沒辦法接受,沒辦法在這樣一個環(huán)境做下去,因為不能做到我想做的。

人物周刊:什么環(huán)境呢?

歐陽燊:他們?nèi)ズ灨枋只貋?,包裝,像積木一樣砌,砌完就搞很多活動,為了提升藝人的知名度,然后用知名度call廣告,做代言人,某某公司開張的剪彩,這些地方是他們正式的收入。只有這個方法。但為什么會導(dǎo)致這種局面才能生存下去,這就是整個行業(yè)的問題。80年代末90年代初有這種情況出現(xiàn),我入行的時候恰好是香港唱片界最興旺的時候,還在上升階段,我看到它的頂峰,之后整個行業(yè)一直跌、跌、跌。如果以音樂人、以藝術(shù)的觀點去看,它是非常不健康的。像一些快餐,咦,這個可以包裝起來,帥帥氣氣,趕緊煽紅他,你說是不是?

葉世榮:本末倒置的。

人物周刊:那么內(nèi)地呢?

葉世榮:內(nèi)地現(xiàn)在也有個怪現(xiàn)象:選秀。選秀歌手知名度已經(jīng)足夠跑商演了,可是他沒有代表作,永遠(yuǎn)都是翻唱別人的歌,翻唱一些大家熟悉的歌。參賽選手以為,音飚得越高就越矚目,越吸引人。這是錯誤的。沒錯,你有技巧,你很厲害,唱得像雞叫一樣,很高音,問題是適不適合這首歌,好不好聽?過分表現(xiàn)個人技巧,脫離了歌曲的神髓。

人物周刊:你平時看不看這些選秀節(jié)目?

葉世榮:有時不經(jīng)意會看到,在酒店開了電視就看一下。我希望未來中國不再僅僅著眼于歌手,要著眼在樂手上,辦樂手的選秀比賽:中國好樂隊,或者中國第一鼓、中國吉他手、中國吉他王。

人物周刊:去年黃貫中上了湖南衛(wèi)視,你有看嗎?

葉世榮:看了一點。其實首先他是什么心態(tài)去參加這些節(jié)目,成敗沒所謂,拿個經(jīng)驗。我就不會去參加,因為第一輪都進不了。

人物周刊:為什么?

葉世榮:我玩音樂是享受在現(xiàn)場的(感覺),演唱會、歌迷會,有歌迷的,算是有演唱方式的一些節(jié)目。你叫我參加比賽就一定輸,因為我的精神不是在那個部分。我自問技巧不多,唱不過其他歌手,所以我不打算去。

Beyond樂隊

家駒離開前,Beyond是一個歡樂的Beyond

人物周刊:你說家駒是天才,他有哪些令你折服的地方?

葉世榮:他有很高的音樂造詣,勤奮地練吉他,不斷追求吉他和寫歌技巧,不斷改進,能夠達(dá)到唱片公司的要求,又能體現(xiàn)自己很好的想法。他也是一個很好的領(lǐng)導(dǎo)者,聰明、有智慧。

人物周刊:剛認(rèn)識他的時候是怎樣的?

葉世榮:剛剛念完書。我念書的時候已經(jīng)做樂隊了,畢業(yè)時樂隊也轉(zhuǎn)校了,我缺一個貝斯手,就去琴行叫老板介紹。有天,老板真的說有個貝斯手可以介紹給我。我們見面時,貝斯手帶上家駒。我和家駒一見如故。他不斷聊音樂,給我感覺就是很喜歡吉他,他跟我的吉他手不斷研究吉他有什么玩法、怎么tune音、怎么調(diào)聲音、什么牌子好、他喜歡聽什么樣的吉他音樂。

人物周刊:接著你就去了他的樂隊?

葉世榮:對。當(dāng)時在他們樂隊,家駒的地位很低。那個樂隊有個主音歌手兼吉他手,每次都說,家駒你的擴音器太大聲了,小一點小一點。家駒就低下頭一直彈一直彈。

人物周刊:他不會有反對的情緒?

葉世榮:沒有。他在秀吉他。這個時期家駒剛做樂隊,在里面是第二吉他手,負(fù)責(zé)和音,很少彈solo,直到后來主唱移民,就對家駒說:喂,你唱吧。家駒一開聲——當(dāng)然他那時唱得不是很好,但他的聲音很有吸引力——聲線跟之前的主音是兩回事,很有個性。接著他慢慢學(xué),越唱越好。

人物周刊:剛剛做Beyond的時候,你和家駒賣過保險?

葉世榮:是啊,我介紹家駒跟我一起做,這份工作自由嘛。

人物周刊:是怎樣一種工作狀態(tài)?畢竟要兼顧到音樂。

葉世榮:他上午10點多回公司開會,下午回家練吉他,但是月尾“交數(shù)”他交不了。他爸爸也有點工廠的關(guān)系,介紹(單子)給他,時不時也會有訂單。但不能全靠這些,也得自己跑。其實我也承受壓力,因為他是我介紹來的,我的頂頭上司跟我說:“世榮,你那個朋友,你勸勸他啦。”

人物周刊:之后有沒有跟家駒說?

葉世榮:我不能說這些話,我鼓勵他彈吉他,又鼓勵他拉多點生意。

人物周刊:他堅持了多久?

葉世榮:一年左右,后來我們就組建Beyond了。

人物周刊:那一年里他拉的單怎么樣?

葉世榮:時好時壞,好的時候應(yīng)該是叔伯支持吧,不好的時候就真的不好。

人物周刊:你這邊呢?

葉世榮:我就穩(wěn)定點,因為我父親也是做工廠,有很多關(guān)系。我當(dāng)時賣的是商業(yè)保險,火險、工人保險,汽車或者是其他商業(yè)性的保險。運氣算比較好,家里沒有極力反對,基本是支持的,只是時不時嘮叨一下要“勤奮點”。其實,直到家駒離開前我們都很愉快,到日本也很愉快。雖然離鄉(xiāng)別井,但大家互相支持、互相鼓勵,經(jīng)常說笑。家駒離開后,整個世界就不同了。家駒離開前,Beyond是一個歡樂的Beyond。

人物周刊:你曾說過1993年時,家駒說希望大家分開一下發(fā)展。

葉世榮:阿Paul也說過。在日本的一家錄音室里,家駒突然說想做自己的音樂,做自己的唱片。我不介意,會第一時間去想:當(dāng)然啦,他是個創(chuàng)作天才,可能有很多作品是不適合Beyond,只適合他個人的,給個機會他出一下自己的東西是好事。

人物周刊:當(dāng)時聽了有什么感受?

葉世榮:很驚訝,可是細(xì)想,要發(fā)揮自己的作品——我覺得他懷才不遇。但是我想,公司讓不讓你出?也擔(dān)心公司不讓他出。

人物周刊:之前的作品里,哪些是他比較想做的?

葉世榮:我們做的作品如果不喜歡是不會拿出來的,能做出來的都喜歡,但我覺得家駒喜歡吉他元素多一點的音樂,可能一首8分鐘的歌里,有6分鐘給他彈solo,有可能是這種音樂。

Beyond目前不會重組

人物周刊:未來的日子里,Beyond會不會重組?

葉世榮:2003年、2005年兩次世界巡回演出,我在臺上是很難受的,我看到前面少了一個人。主辦方更壞,豎一個麥克風(fēng)在那里,沒有人唱歌的麥代表什么呢?臺下的觀眾可能很過癮、很感動,主辦很成功、很賣座。但我不是唱一場這么簡單,世界巡唱是很多場的,我要承受這些感覺很多天。你們來看可能很過癮,哭完回去就算了。

當(dāng)家駒不存在的時候,Beyond就已經(jīng)不存在了。Beyond只是一種精神,沒了家駒的Beyond哪是Beyond?你讓我們走在一起懷念過去,平時個別成員可以做,不會這么傷心,但3個人一起做的話,見了面自然就想起家駒不在了。

人物周刊:你現(xiàn)在自己做樂隊,能不能接受大家一提起你就提起B(yǎng)eyond?

葉世榮:到我80歲都有人跟我提Beyond的。

人物周刊:提起B(yǎng)eyond就提起你們1993年前的金曲。這對于你1993年后的工作來說是不是一個遺憾?因為1993年到現(xiàn)在你一直在做音樂,但大家的關(guān)注點是1993年以前。

葉世榮:老實說,關(guān)注點這些是不能介意的。我今天去賣菜,人家都會說:Beyond世榮,給我一斤菜。我做什么行業(yè),別人都會想到Beyond,因為這是我的歷史,抹不掉,你怎么介意?

人物周刊:可能以后做音樂史的人大浪淘沙,選的都是你之前的歌曲。

葉世榮:我去工作的時候,有的主辦或者歌迷想緬懷一下,聽一下以前的金曲,點唱,你喜歡什么我就唱,但你怎么也得給我機會唱自己的歌吧?不要一味要我給你懷舊的感覺。你讓我唱一下自己的歌——也挺好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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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人物周刊 2024 第806期 總第806期
出版時間:2024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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