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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伊琍對事業(yè)的倦怠感在2008年的秋天悄然來臨。
那年她32歲，主演的《奮斗》依然在各大衛(wèi)視滾動播放，有了一場新鮮的婚姻，生了頗受關注的女兒。她把自己泡在家庭的蜜罐里，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做好母乳喂養(yǎng)”的問題。面對紛至沓來的工作邀約，她覺得厭惡，認為這些人都在妨礙她做一個好媽媽。如是幾個月，直到父親來找她談話。
“你是打算不工作了嗎？”父親問。
馬伊琍反問：“怎么樣？這樣不是挺好的？”
“男人可以養(yǎng)你一年、兩年、三年、四年，但你信不信養(yǎng)到第五年的時候也會開始煩你，因為你不出去工作?！?/p>
馬伊琍認為父親偏激，但也開始重新思考自己與家庭、社會的關系。
她決定回到片場。就在重新工作的第一天，當她穿戴整齊站在熟悉的鏡頭前，當搭戲的男主演自然地叫她“老馬”的那一瞬間，她突然意識到，其實自己這輩子都無法割舍對表演的熱愛。
2014年年初，馬伊琍生下了第二個女兒。3月中下旬的一天，天氣寒涼，她受邀到北京頤堤港觀看電影《白日焰火》，幾個不認識的人過來打招呼，經(jīng)紀人提醒她，“這是你之前見過的制片人?！庇謳缀踉谝凰查g，那種久違的、身處圈子里的熟悉感回來了。
“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是有價值的?！?0月20日上午，馬伊琍身著白色緊身T恤、捧著熱茶倚靠在沙發(fā)上說。過去十年，她演過很多處境類似的女性：風華正茂，卻必須在事業(yè)與家庭之間做出合乎常理又保留自我的選擇；不用擔心油鹽柴米，卻也有日常生活以外的、眾所周知的驚濤駭浪。
馬伊琍涉水而來。她今年40歲，沒有中年危機。
在采訪的兩個小時內(nèi)，她的聲音纖細但果決，表述觀點時有骨頭一般的堅硬，但是談論起和女兒們的相處，她的眼睛會彎成兩道月芽，和任何一個驕傲于女兒成長、但也經(jīng)常束手無策的母親并無二致。介乎家庭與事業(yè)之間，介乎所要承擔的勇敢與妥協(xié)、強硬與溫柔之間，馬伊琍演過的女人們是一個版本，而馬伊琍自己，或許又是另外一個版本。
《中國式關系》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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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伊琍最近的熒幕角色是《中國式關系》中的江一楠。劇中，她曾有“人生贏家”的設定：受過國外精英教育，有看似牢不可破的家庭和事業(yè)。但這一切在丈夫與秘書出軌之后急轉直下——接連失去婚姻和事業(yè)，她必須找到自我救贖的道路。
在導演沈嚴眼中，這個角色和馬伊琍本人有80%的相似度。“細膩、聰明、有韌勁、對大男子主義的不屑是骨子里帶出來的，不是演的?！鄙驀勒f。
對馬伊琍而言，這個角色不難把握。過去十年，她詮釋過的大部分女性都面臨著不同程度的困境?！秺^斗》中，才華橫溢的夏琳必須直面理想和現(xiàn)實的差距，并努力在戀人事業(yè)成功之后保持尊嚴；《婚姻保衛(wèi)戰(zhàn)》中，從賢妻良母走向事業(yè)強人的李梅，必須照顧女強男弱的夫妻關系，在“七年之癢”時以智慧博弈危機；而到了《北上廣不相信眼淚》，在大城市打拼被迫隱婚的潘蕓則必須在愛情與利益之間作出自己的判斷、選擇和犧牲。
“這些女性在劇中呈現(xiàn)的價值觀跟我的是一樣的，因為我覺得我們是有一定的引導作用的。我演的大部分是現(xiàn)代劇，是比較現(xiàn)實的、針砭時弊的東西。如果我傳達的是一種錯誤的方式，我覺得女性會被誤導?！瘪R伊琍說。她依賴自己的生活經(jīng)驗去創(chuàng)作角色，熱衷于詮釋那些有獨立意識的女性，也希望自己能演出“我認為女人應該活出來的樣子給大家看”。
在這些女人中，馬伊琍認為最接近于她本人性格的是夏琳，一個執(zhí)拗、果斷、貧窮但有骨氣的女性。她和男朋友陸濤在一無所有時一見鐘情，為他放棄出國的大好機會，卻又在他腰纏萬貫、飛黃騰達時選擇離開。在馬伊琍的印象中，《奮斗》之前的現(xiàn)代戲喜歡把女性塑造成溫柔、善良、吃苦耐勞、忍辱負重、逆來順受的形象，以符合大男人心目中好老婆的標準，但她并不認同?！斑@并不是一件頭等大事。女人活在這個世界上，至少要在不同年齡段找到相應的、最重要的事情?！?/p>
十多年前，和夏琳同齡的馬伊琍迷糊、軸，滿身都是自以為豪的刺兒。相識十幾年的好友、導演滕華濤用“大大咧咧”形容當時的她：“不能隨便帶出去見人。碰到哪個不喜歡的人，她說話特別直，大家容易尷尬?！庇幸淮嗡麄z去一個酒吧，在門口遇到了高曉松和鄭鈞。高曉松向馬伊琍介紹鄭鈞，馬伊琍卻沒來由地說：“我不喜歡鄭鈞，我喜歡許巍?！备邥运哨s緊打圓場：“我知道你喜歡許巍，但這是鄭鈞?！瘪R伊琍還是重復那句話，過了好久，她才反應過來，問滕華濤：“剛剛你們的意思是，旁邊那個人是鄭鈞？”
那時候的馬伊琍喜歡搖滾，喜歡唐朝樂隊的《國際歌》和《太陽》，喜歡年輕時候的竇唯，喜歡丁武唱歌時揚著眉毛的樣子，喜歡他們歌詞里高亢、決絕又飛揚的氣質。她不能容忍別人遲到，情緒都擺在臉上。她討厭那種拿著采訪提綱、和受訪者假裝溝通的場面，有時候遇到?jīng)]有做好準備的記者，她會直截了當?shù)刂赋鰡栴}甚至拒絕回答——因為這些執(zhí)拗的脾氣，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馬伊琍都背負著“不好合作”的標簽。
當時有男性朋友開玩笑說：“我們不會喜歡你這樣的女人?！瘪R伊琍就在心里嗤之以鼻，心想：那是因為你水平跟我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所以你不想找我這樣的人做女朋友，而一個自信的男人絕對不會這么想我。
時至今日，自言“寬容已經(jīng)及時到來”的馬伊琍依然覺得，夏琳身上那種橫沖直撞的勁兒是可貴的。
“年輕的時候你不固執(zhí)、不偏執(zhí)，那要等到什么時候？等婚姻把你的棱角慢慢磨掉以后，你還想回過來，重過一遍？對不起，我覺得不應該這樣。二十多歲、三十出頭的時候你該鋒芒畢露就鋒芒畢露、該自我就自我，你年輕嘛，無知無畏無懼?！?nbsp;
馬伊琍換了個姿勢。她雙手抱著膝蓋，看了一眼窗外陰翳的天空，視線再回到屋內(nèi)的時候，眼神似乎又回到了那種持之以恒的倔強中：乍看溫柔如水，細看綿里藏針。
《小爸爸》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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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伊琍科班出身，一路順風順水。15歲開始在上海電視臺做伴舞，17歲主演電影《劉海粟》，18歲考入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之后在電視劇《黑洞》、電影《西施眼》中擔任重要角色，2002年又因《還珠格格之天上人間》中的夏紫薇一角為大眾所熟知。她要強，很早就顯示出非此即彼的拼勁兒。
1988年，馬伊琍從小學升入初中。當時，上海的政策是每個學生只能填報一個中學的志愿，如果沒有考上，就得服從調配去普通中學就讀。馬伊琍得了甲肝，在家休息了兩個月，所有人的意見都是：“要不你上個普通高中吧?！奔胰藪佊矌?，得出的結果也是上普通高中，可馬伊琍就是拒絕將就。直至第二天早上必須交志愿表之前，她都犟著。最后母親松口說：“填，讓她填，這是她自己做的決定?！笔聦嵶C明，馬伊琍當時的堅持是對的。她超過分數(shù)線三分，順利來到了重點高中。
“馬伊琍不是會被別人的意見所左右的人，不是什么事兒都必須擺在明面兒上的強勢的人，但她心里有譜?！彪A濤說。
“她非常有主見。”沈嚴給出了相似的結論，“在她身上，外表的柔和內(nèi)心的剛之間的反差是最最強烈的?！崩^《中國式關系》之后，他們二度合作，正在拍攝新電視劇《我的前半生》。工作間隙，一圈人會在一起聊育兒話題。沈嚴觀察到，遇到不同的育兒理念時，馬伊琍雖然不爭辯，但也不接話，一副堅持自我的神情?！翱隙ㄕf不過她?！睋碛袃蓚€孩子的父親沈嚴笑道。
因為這種執(zhí)拗，馬伊琍很少被別人挾持，抗爭或者順從都是出于本心。
1990年代，中國電視劇產(chǎn)業(yè)剛剛興起，香港班底的制作團隊搬到內(nèi)地之后依然保持著夜以繼日的工作作風。馬伊琍跟著劇組沒完沒了地拍戲，曾連續(xù)五個月每天只睡兩三個小時。熬不住了，她就和其他幾個主演聯(lián)合起來反抗：早上不起床，誰早起誰就是叛徒——在后來的回憶中，這是她人生中為數(shù)不多的、能有內(nèi)心快感的激烈反抗。
她更善于維穩(wěn)。
在滕華濤眼中，馬伊琍不是一個善變的、情緒化的女人。即便偶爾抱怨生活的焦慮，她也不會把大局面弄得更為混亂?！八粫f這件事情已經(jīng)失控了，往什么極端走。她始終會有明確的方向。”以前，滕華濤覺得馬伊琍太執(zhí)拗，可這兩年他卻愈發(fā)覺得，這是一種不可多得的品質。
“這個朋友不會被一些事情擊倒，她肯定會挺過這個很難的階段?！彪A濤說。2008年之前，他曾嘲笑馬伊琍是“可能把孩子弄丟了自己還不知道”的不靠譜女青年，可現(xiàn)在的馬伊琍卻讓他放心、踏實。
“我不是一個一說要干什么就立刻沖進去做的人。我得把前前后后都想好了，一定要有把握才去做。我一定要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所以我內(nèi)心的安全感只來自于自己。”馬伊琍說。這個自認為理性與感性兼具的女演員，在處理具體問題時非常理智，以至于她極少有一驚一乍的時候?！拔液苌儆杏X得一件事失控的時候。通常遇到了，我都會告訴自己，絕對有解決的辦法?！彼欧钊说牧α?，信奉“試過之后才會發(fā)現(xiàn)沒有干不了的事兒”。
“生活當中有時候難免會遇到突發(fā)的、意外的情況，但這就是你人生的一部分。人是不能隨隨便便認輸?shù)模绻徽J輸，這件事就有挽回的機會，如果你第一時間告訴自己完蛋了，絕對做不成，那這件事情就不要去做了?！?/p>
遇到棘手的事情時，跳入馬伊琍腦子里的第一個想法，絕對不是怨天尤人，而是迅速在腦子里想出幾種解決方案，客觀分析每一種解決方式的利弊，然后衡量性價比、兩害取其輕。
而在馬伊琍現(xiàn)在的生活中，惟一能給她挫敗感的人只剩下女兒。有一次在機場，馬伊琍想把女兒帶到衛(wèi)生間，結果女兒反問：“我不想上廁所，為什么要去衛(wèi)生間？”兩個人僵持著，四面八方又都是潛伏的狗仔隊。馬伊琍蹲下來嚴肅地說：“我不想和你解釋了，你趕緊和我進來?！焙髞砟且宦飞?，馬伊琍都非常憤怒，可身邊的女兒卻像沒事人一樣，開心地看著窗外。
“我當時有一種什么感覺？”馬伊琍露出兩顆虎牙，自問自答，“像談戀愛的感覺?！?/p>
《婚姻保衛(wèi)戰(zhàn)》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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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行20年，馬伊琍在角色中經(jīng)歷了千變?nèi)f化的境遇。為此，她失去了自由散漫的那部分人生。
有一次，女兒的同學托她遞了一個本子，想讓馬伊琍簽名。女兒問馬伊琍：“他們說你是明星？”至今都對“明星”二字非常排斥的馬伊琍向女兒解釋：“我只是個演員?！薄拔矣X得你走錯了路，你看你到處被人家拍照片，我出去都要被人家拍照片，我覺得這樣很不自由?！睆男【椭涝诠矆龊习杨^埋在媽媽肩頭以防偷拍的女兒這樣“批評”馬伊琍。
“這么多年，我已經(jīng)習慣了。這是你這個工作必須付出的一部分?！瘪R伊琍說。她從小生活于上海的舊弄堂里，街頭巷尾一吆喝，誰家來了客人、誰家煮了紅燒肉，撲面而來的全是世俗生活的煙火氣兒。馬伊琍喜歡這種市井生活，現(xiàn)在一有機會回到弄堂里拍戲，她就會想方設法和周圍的居民聊天?！斑@個才是生活當中需要的、對工作有益的東西。我要接觸更多普通人，才能知道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樣?！?/p>
戴著帽子順利地把自己藏在人群中、穿著人字拖在三亞的大排檔吃海鮮、帶著女兒去上海動物園野餐沒被發(fā)現(xiàn)——敘述自己有限的成功經(jīng)驗時，馬伊琍呈現(xiàn)出了整個采訪中最眉飛色舞的情態(tài)：露著兩顆虎牙，毫不掩飾那種“斗爭勝利”的成就感。
在人們以放大鏡觀察公眾人物的今天，馬伊琍必須和自己被迫讓渡的那部分隱私和平共處。
“你只能自己對自己做一個保護?！瘪R伊琍說。她不介意被拍到趕飛機時隨意的穿搭、窘迫的神情，但她堅決拒絕真人秀——既拒絕按照真人秀的劇本表演馬伊琍，也拒絕將自己生活的細節(jié)昭告天下。她認為演員應當和觀眾保持距離感，而如果吃喝拉撒、過日子的事情全部搬到熒幕上，自己就會失去藏在角色中的那點神秘感。
“這不是我該做的事情。你們可以看到我非常生活的一面，但我不希望把我的生活完全暴露在觀眾的眼皮底下。我演戲、我演生活劇沒問題，因為我是在演另外一個人，不是演我自己?！瘪R伊琍脾氣直，不知道在真人秀現(xiàn)場會遭遇哪些突發(fā)狀況——而在真人秀節(jié)目中，這些突發(fā)狀況才是觀眾最喜聞樂見的部分。
“每個人都有隱私的權利?！瘪R伊琍這樣解釋自己的選擇。相比于這些吵吵嚷嚷的部分，做了母親之后的她更愿意把時間分配給與兒童發(fā)展有關的公益事業(yè)。她關注母乳喂養(yǎng)的議題，關注艾滋病兒童和自閉癥兒童的發(fā)展。
2015年起，她又有了一個新身份：聯(lián)合國兒童基金會中國大使。
不久前，馬伊琍跟隨兒童早期教育發(fā)展團隊來到了貴州山區(qū)。在接觸這個項目之前，她一直認為留守兒童問題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可當她真的來到偏僻的鄉(xiāng)野，看到公益團隊正在竭力改善的兒童教育問題時，她很受觸動：“這些孩子不是沒人養(yǎng)，而是缺少父母的關愛，缺少早期的健康、心理方面的教育?！?/p>
對馬伊琍而言，雖然自己缺席的那部分人生不可彌補，但社會角色的意識卻從未缺位。她最近閱讀的書籍是巴基斯坦女政治家貝·布托的自傳《東方的女兒》。貝·布托終生在流亡與執(zhí)政中徘徊，2007年，她在一次競選集會上遭遇自殺式襲擊，不治身亡。
“原來世界上還有女孩從小就不可以為所欲為地生活、從小就是要把自己一生奉獻給國家前途和信仰的?！瘪R伊琍感嘆。
《奮斗》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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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至今還有很多恐懼的東西，不玩蹦極，不玩過山車。以前住在上海18樓的老房子里，她經(jīng)常做惡夢，夢到大樓突然傾頹，又或者是旁邊的大樓突然壓來。她不去看《2012》這種談論世界末日的電影，也拒絕有鬼怪蛇神的、血肉模糊的驚悚片。
在她眼中，這些有視覺沖擊力的恐怖會給她帶來持續(xù)的影響，而那些嶙峋的、真實發(fā)生的故事，則不過是人生中比較殘酷的一面而已。
“生活當中就是有不美好的東西，你要去接受它，怎么可能永遠生活在美好當中呢？而且我覺得人的一生必須經(jīng)歷一些不美好的東西，”馬伊琍說，“你會遇到你覺得不好的人，或者你會覺得有些人傷害你了，有些人的處理方式是會去恨別人，或者像一個作家說的‘對不起，我讓那些恨我的人失望了，因為我過得很好’。我從來就沒有這樣的心態(tài)，過得好是自己的事情。比如你覺得那個人傷害過我，我就要活出讓你很不舒服的樣子給你看，對不起，這樣太累了，不要去想這些，那些人跟你無關。傷害過你的人也好，你覺得有些人你遇人不淑也好，這個都是你人生當中美好的經(jīng)歷，你不經(jīng)歷這些怎么可能變得強大呢？蜜罐里泡大的孩子是不可能堅強的吧，因為人這一生一定會遇到很多事情?！?/p>
在看過的美劇中，她很喜歡的角色是《欲望都市》中的律師米蘭達。這個在生孩子之后也堅持每周工作55個小時、母親葬禮第二天就上班的鐵血女人，最終嫁給了一個不起眼的男人，并且對他們共同維系的家庭付出了應有的溫情和善良。馬伊琍永遠記得最打動她的一幕：老年癡呆的婆婆在外面撿垃圾吃，米蘭達把她接回來，一邊為她洗澡一邊獨自流淚。
“家庭的部分永遠是你內(nèi)心最軟的那一面，家庭所有的事物都應該軟弱地去處理?！瘪R伊琍說，“我往后的人生還是會不斷地出現(xiàn)各種各樣的難題，讓我去解。所以就跟自己說你不能認輸，你想不想做好？至少你不能說出問題了，對不起，我真的完全不行了，我就甩手不干了。不行，很多事情你不能甩手不干的?！?/p>
在電視劇中，馬伊琍飾演過的那些熱愛生活、勇于追求職場勝利的女性最終幾乎都實現(xiàn)了“魚與熊掌兼得”的夢想。從千瘡百孔到志得意滿，女主角們再身經(jīng)百戰(zhàn)，挑戰(zhàn)的也不過是40集的悲喜交加。但對馬伊琍而言，前半生的一切卻都是扎扎實實的生活。
“你遇到很多事情，當時覺得過不去，過兩年一看，就覺得是付之一笑的東西。很多老人家回想自己年輕時遇到的那些挫敗，哪個覺得是大事了？時間是可以治愈一切的東西。沒有所謂的人生贏家，你現(xiàn)在走到這兒，人生沒有戛然而止，還得往后走，你怎么知道往后你都能贏呢？而且贏，贏的是誰？沒有人。你的人生中只有你自己，沒有第二個人，所以你不會贏、也不會輸?！瘪R伊琍毫無間斷、語氣平穩(wěn)地說。
介乎家庭與事業(yè)之間，介乎女人所要承擔的勇敢與妥協(xié)、強硬與溫柔之間，她終究不是夏琳、不是李梅、不是潘蕓，也不是江一楠。
她最終成為了馬伊琍，今年40歲，沒有中年危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