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王勁松像一口古井，但井里不裝酒，裝茶。
每年4月是云南西雙版納普洱茶豐收的季節(jié)。如果有時間，王勁松會去山里，先到茶農那兒選粗加工完、曬得直挺挺的毛茶，再找信任的朋友做成茶餅。他對茶有講究，到哪兒都離不開——其實這不過是近些年養(yǎng)成的習慣：35歲前不喝茶，35歲后碧螺春、龍井、鐵觀音喝了一輪，直到遇見普洱才發(fā)現(xiàn)“沒法改了”。
“茶葉之所以被人接受，是因為比水好喝，水是淡的，但茶有味道?！?月13日這天，王勁松坐在經紀公司辦公室里說，“茶首先吸引人的就是香氣，但最后要表達的是一種長遠的韻律。普洱有一種后發(fā)酵的力量，不是讓你采下來喝新鮮的，它越沉越好，是一種后韻，就像人的年齡一樣?！?/p>
王勁松今年51歲，剛過知天命的年齡。在有據可查的多部電視劇作品中，他幾乎沒出演過主角，按他自己的說法是“一直在邊緣，從來沒有在一個特別輝煌的場合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可另一方面，他出演過的作品又幾乎涵蓋了近十年來國產劇的多數(shù)精品：豆瓣評分9.6的《大明王朝1566》、8.8分的《北平無戰(zhàn)事》、充滿政治理想主義的《瑯琊榜》以及重新解讀三國史的《大軍師司馬懿之軍師聯(lián)盟》。他就像那種把青春攔腰掐斷的演員，一進入觀眾視線就開始拼皮相之外的“后韻”——王勁松身上這點氣質，故去的老友傅彪很早就點破了。
?
《大明王朝1566》
?
2004年，演員傅彪病重，王勁松去醫(yī)院看望。傅彪對他說：“勁松，你演老生，這輩子就有飯吃?！?4年過去，王勁松依然沒想明白為何彌留之際的傅彪會這樣囑咐他，但那些或是沉穩(wěn)、或是老辣的“老生”角色卻又都扎扎實實地演了下來。無論是貪污受賄卻對身邊人重情重義、最后裝瘋賣傻的太監(jiān)楊金水，還是深藏不露、陰沉內斂、善于平衡多方關系的官員王蒲忱，無論是“只身一人穿營而過、刀斧脅身而不退”的侯爺言闕，還是謀略過人、最后枯竭而死的曹操輔臣荀彧……王勁松的身上，始終有一種忠義難兩全、正邪不可分的立體感。一個知名的段子是，演員吳秀波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曾說：“我們給所有演員進組時看的戲都是勁松的戲，告訴他們，你們要是找不到感覺就去看看勁松老師演的?！?/p>
這幾年，王勁松開始抗拒那種暴躁的角色，覺得是“角色的無能才會讓他如此焦躁”。他說：“釋放很容易，你可以涕淚交加、哭天搶地，但它不值錢?！痹谒壑校硌菔且环N控制的藝術，是沉潛的、安靜的，因為只有這樣，那種真正的力量才“能夠長久，能夠讓人疼”。在一次采訪中，他將這種感覺稱為“于無聲處聽驚雷”。
?
這一針扎得挺準的
2018年2月，王勁松也像驚雷一樣砸在了湖南衛(wèi)視《聲臨其境》的舞臺上。這檔讓演員、配音演員通過臺詞功底、配音實力進行比拼的節(jié)目，使王勁松從水底浮到了水面。他為《教父》中的馬龍·白蘭度和《掃毒》中的古天樂配音，在臺上表演《血色湘西》中瞿先生慷慨赴死前大義凜然的對白。在最后的總決賽中，他又用聲音展示了《大明王朝1566》中海瑞的剛正不阿和《獅子王》中大獅子穆法沙的威嚴寬和。
“好的演員為什么好，你閉上眼睛聽就知道。我們現(xiàn)在滿天飛的評論都是沒標準的，說到演技，就是教科書、演技炸裂、飆戲，這都什么??？什么叫教科書，誰創(chuàng)造出來、開始使用的？”王勁松說30年前在江蘇省戲劇學院學舞臺表演時，一位姓陶的老先生就曾告訴他：“節(jié)奏是衡量表演的度量尺，包括人的語言、呼吸、移動、鏡頭的運動都是有節(jié)奏的?！?/p>
?
《瑯琊榜》
?
這位陶老師身材矮小，只會說南京話，學生在臺上表演時，他就閉著眼睛，用手指在桌子上時快時慢地敲。“他其實是在提示你，節(jié)奏對了就對了，節(jié)奏錯了就錯了，看都不用看?！蓖鮿潘筛锌?，“現(xiàn)在老師的嘴里，我很少聽到這些了。”
三十多年前，王勁松考上南京話劇團（后委托江蘇省戲劇學院培訓）。在此之前，他只看過一次話劇，叫《八一風暴》，留下的惟一印象是“挺熱鬧”。他也沒看過很多電影。當時全家住在徐州，看的是“兩根竹竿挑著布”的露天電影，一開始免費，后來人越來越多，放電影的人就圈個院子收5分錢一張的門票。他沒想過會和影視劇有牽扯，因為“那都是赫赫有名的大演員干的”。他也沒有對事業(yè)的遠大野心，去考話劇團只是因為自己滿足“個子高、嗓門大”的條件，并且覺得表演可以幫助他擺脫“多年來被書本糾纏的噩夢”。
但王勁松是有天分的。他很快開始在南京話劇團擔綱主演，只是出演的多半是帶有政治任務的劇目。90年代初，全國劇院都處在商業(yè)市場沒落的瓶頸期，王勁松沒有太多選擇。一個戲排一個月，每天工作十小時，中午在單位吃食堂；要干很多搬道具、裝臺的體力活，因為是晚輩，這些工作完全被認為是理所當然。日復一日，王勁松感覺自己的工作熱情被消耗空了。
?
《大軍師司馬懿之軍師聯(lián)盟》
?
“很多戲就覺得缺乏藝術價值，但還是得演。”他說那段時間感覺自己面對著四壁的懸崖，一片冰冷，“無望”。當時王勁松就住在劇團資料室，在兩排書架里支了張床，想回避這個世界的時候就躲進去看書。他看了《悲慘世界》《基督山伯爵》《呼嘯山莊》……都是一場舞會能寫好幾頁紙的世界名著，他覺得它們不朽。
團里也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演員，走到哪兒都備受尊敬。每次看著他，王勁松就會問自己一個問題：他已經是這里威望最高、最讓人尊重的人了，那你愿意30年后像他這樣嗎？
每次的答案都是否定的?！拔矣X得我要做自己愿意的事情。而他們是在做領導愿意的事情?！蓖鮿潘烧f。
90年代中期，電視劇市場開始勃興，王勁松開始接觸影視劇行業(yè)。當時單位允許演員在沒有演出任務時出去接活兒，但規(guī)定他們要上繳高于工資一到兩倍的合同費——比如一個人的工資是200元，請假一個月就要上繳400或600元。王勁松一年拍三部，有一些是江蘇本地的，有一些是外地電視臺在南京取景的?！澳菚r候年輕演員不吃香，在導演面前沒有信任感，所以都是找三十多歲的成熟演員來演主要人物?！蓖鮿潘烧f，他雖然演不上主角，但劇組起碼會有公平公正的環(huán)境，“不會因為你不夠成熟而受到蔑視?！?/p>
就這樣在劇組和劇團之間來回跑了幾年，王勁松過上了穩(wěn)定的小康生活，直到2001年他遇到傅彪。當時《等你歸來》劇組在南京拍攝，傅彪演販毒團伙的頭目，王勁松演團伙的境外聯(lián)絡人。兩人在賓館的房間就斜對著，有一天晚上，傅彪泡了一大壺鐵觀音找王勁松過去聊戲。聊到最后傅彪問：“你有想過去北京嗎？”
“不想去，我覺得在南京挺好的?！蓖鮿潘纱?。
“你覺得哪兒好？”
“我又不認識人，到北京去還得拿著照片到處給人家送，太沒面子了?！?/p>
“你覺得你現(xiàn)在很有面子嗎？”
傅彪的一句話懟得王勁松啞口無言，他后來才意識到，“這一針扎得挺準的。”
?
一場戲拆出200個零件來就可以了
2001年春節(jié)剛過，王勁松真的接到了傅彪的電話。原來那天分別時，傅彪曾讓他買年初六到北京的火車票，但他一直以為那是客氣，根本沒放在心上。后來傅彪反復催促，王勁松才提了個小箱子北上，結果一到站，傅彪就問：“你怎么就帶了這么點東西過來？”
“我就是來看看你?！蓖鮿潘纱稹?/p>
“你來看我干嘛??？來就是給你找戲演的！”
“可能傅彪就覺得我是塊材料，留在外地可惜了吧?！蓖鮿潘珊髞聿聹y說。當時他對闖蕩北京根本沒有什么信心，“到影視劇中心去，拿什么跟人家拼？當時也就是想，能演一些好點的角色，就很滿足了。”
不久之后王勁松拍攝了《恰同學少年》，在其中飾演如變色龍一般在各方關系中周旋的湖南官員湯薌銘。合作團隊中有兩位與導演張黎私交甚篤，一通電話又把他送進了《錦衣衛(wèi)》劇組，飾演皇帝朱由檢。也就從這個時候起，王勁松開始摸到一些拍古裝戲的門道?！暗梅聪蛩伎肌！彼f。
當時劇中有一場戲，朱由檢派一個錦衣衛(wèi)去執(zhí)行秘密任務，臨分別前，朱由檢擺了一桌宴席。王勁松以為最合理的劇情是朱由檢以高官厚祿、金銀相許，但沒想到張黎和編劇的設計卻是讓朱由檢在飯桌前陳述這個錦衣衛(wèi)之前的罪狀，一步步將對方逼到“我沒有顏面面對你，我死給你看”，才話鋒一轉說：“你先把這個事情做完，看看你還行不行！”
“哪有把人說成這樣的，萬一他跑了怎么辦？”王勁松想不明白，就去找張黎理論。張黎不理他，只和旁邊的編劇說：“我們認為這場戲是全劇最好的一場?！?/p>
王勁松非常尷尬，只好再回去琢磨。“其實我還是沒有完全理解他的想法，但已經在那條路上思考了?！蓖鮿潘烧f，“古人和現(xiàn)代人是有區(qū)別的。我當時的想法完全是從當下的社會去考慮的，委派一個人得是什么樣一個狀態(tài)，但是這背離了明朝的社會制度。古人重名節(jié)而輕生死，這才是他的思維方式?！蹦翘熳詈笠粓鰬?，錦衣衛(wèi)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王勁松卻端著杯子看著他，沒喝，放下了。張黎在一旁卷著劇本拍腦袋，“過了”，又走到王勁松身后，敲了一下他說：“不錯，對了?！?/p>
再后來王勁松就順理成章地出演了《大明王朝1566》中的楊金水一角，也從那時候開始，他覺得自己開竅了——剛配完音，他就接到其他演員的電話：“張黎導演說，王勁松這小子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自己能演得這么好！”電視劇播出以后，楊金水被稱贊為“中國近三十年第一太監(jiān)”。
?
王勁松（右）與王源錄制《聲臨其境》
?
在王勁松看來，傅彪和張黎都是對他影響至深的人?！八麄兌几嬖V我一個道理，作為演員，你不能只想單方面的事情，因為你是一個環(huán)境下、一整盤棋中的一顆子，必須整盤下完才可以做好這個事情，而不是只想你的這幾步。張黎導演經常說，把對手的臺詞想明白，你就差不多了?！庇袝r和對手搭戲，對方忘詞了，王勁松都能提醒他下一句是什么?！拔乙牢疫@句臺詞是哪兒來的，所以一定要了解他的臺詞。他心里的內容和我心里的內容一定是兩股繩，要相交、吻合、平衡，這樣出來才能是一段完美的戲。”
王勁松享受這種“拆解”的快感。有一次和一位同行朋友聊天，對方問：“演戲，什么才叫好？”他答：“一場戲拆出200個零件來就可以了?！薄安鸪銎甙藗€零件我覺得行，怎么拆出200個來呢？”對方不解，直到半年后才給王勁松發(fā)微信說，“明白了”。
“比如一個普通開車的人，一定知道車的主要構件有底盤、變速箱、發(fā)動機、前后橋、四個輪子、車殼，但是變速箱能夠拆多少個零件你知道嗎？你不知道，那是汽修工的事兒。如果把演員比喻成汽修工的話，必須要這樣，這臺車一旦打不著火，你就要知道哪個零件出問題了。所以你必須要有能力把零件拆成最散的，再重新拼裝?！蓖鮿潘烧f。他在意細節(jié)，這么多年都保持著一個習慣：拍攝之前不換服裝，到現(xiàn)場的第一件事是看布景。他會觀察房屋如何設計、座椅如何安排、書案是否放在合適的位置、取暖的香爐是否恰到好處，有些東西如果他“看不到”，他就會先和導演商量，然后再換衣服進入角色。
而和一些演員認為演好角色必須加戲不同，王勁松時常給自己刪戲。比如在《大軍師司馬懿之軍師聯(lián)盟》中，曹操在魏王府建好后讓楊修解字那一場戲，原劇本中王勁松飾演的荀彧是在場的，但他覺得不對?！澳惴磳Σ懿俜Q王，又和他一同進府，這作何解釋？”王勁松找到導演，讓他刪掉這場戲，并在劇中給出了荀彧的解釋：告病在家。
“如果不替角色操心，最后難看的是你自己。”王勁松說。他始終記得傅彪生前經常說的話：“演戲，就是要把飯桌縫里那點渣子摳出來。”
“這提醒我不要得過且過，一定要想到別人想不到的最細致的、最縝密的點，你才能把這個角色演好?！?/p>
?
我只是想讓大家知道還有人在堅持
這幾年，王勁松也不是沒有遇到困境。
遞到手上的劇本有限，但作為職業(yè)演員，他還是得為了磨煉技術在劇組泡著。他也經常接到一些欠火候的劇本，在一些細節(jié)要求上和劇組僵持不下，到最后就變成所有人開始勸他：“差不多行了。”
“肯定會有人在背后說，裝什么藝術家?。咳思倚列量嗫鄬懸粋€劇本，你直接跟他說這是錯的。他覺得你演就是了，有時候導演需要的就是你這張臉、需要你按時把臺詞說完，但我覺得就是過不了。說到底，還是那句話，你是把它當作一個掙錢的事兒在做，還是一件神圣的事兒在做？你愛你的角色嗎？我覺得我是愛的，你想讓他們活靈活現(xiàn)地出現(xiàn)，就必須做到這一點。你可以寫他的惡、丑、不夠完美，但你不能扭曲他，不能把他寫得不是一個人?！?/p>
王勁松也能感覺到自己身處的表演行業(yè)正在塌陷，但他不喜歡去抱怨這個事，覺得“不應該這樣”。他信奉一句話：有話說話，不要無病呻吟。“可能你掌握了一定的話語權，有人會在社交平臺上聽你說話。但你說的必須是話，不要沒事兒在那兒發(fā)嗲，那就很沒意思了?！痹谕鮿潘煽磥?，當指出別人問題時，最好能提出建設性的建議，因為這樣才是設身處地地為別人著想，才會讓行業(yè)有積極的改變?！澳阏J定了一件事，就去做，不要變來變去，那會很別扭。我這些年按自己的方向、自己的意識去做，可能失去了很多機會，但也得到了很多機會。我想讓大家知道還有人在堅持。”
這些年王勁松很少接演現(xiàn)代劇，因為他覺得以前的事兒更有意思一些?！笆澜缟系拇笫戮褪巧退?，而現(xiàn)代戲很難牽扯到這個層面?！睂τ陔娨暉赡簧陷喎涎莸哪切┣楦屑m紛、財產糾紛、職場糾紛，王勁松只覺得太夸張，“其實沒有那么嚴重?！狈吹故窃诠叛b劇里，王勁松更能探索到人性的邊界，也更容易找到思想的寄托?！霸谀菢右粋€世界里，它雖然是虛的，但又是實的，曾經發(fā)生過的?！彼J為劇就是曾經發(fā)生過但你永遠不知道的事情，而現(xiàn)在正發(fā)生的事可以通過大量的媒體知道、將來的事將來會知道，惟有過去的歷史只能通過資料、實物、傳說去了解。這種迷離感能告訴演員一個角色的起點在哪兒、終點在哪兒，但中間的過程就全部是演員自己的空間了?！八且粋€千古之謎，沒人會記錄下來當年的曹操和荀彧離別時是否流淚，沒人會告訴你他倆說了什么，這都靠你自己去演。把老百姓心目中的君子演給他們看，這是我要做的事情?！?/p>
王勁松對歷史故事著迷，也對被逼迫到歷史縫隙中的人性著迷。他還有很多想飾演的人物，比如張伯駒、溥儀、蔣介石，因為“他們每個人在某個歷史段落中都非常迷人”。他想知道民國四公子的張伯駒和潘素的愛情是如何產生的、他經受萬人指責的時候心里在想什么，他最后又是如何將收藏品捐給故宮博物院的；他想知道蔣介石在淞滬會戰(zhàn)時做了什么，為什么明明知道南京城守不住了他還要召集高級將領開會打南京保衛(wèi)戰(zhàn)，他也想知道“西安事變”蔣介石直面生死時在思考什么，后來在臺灣召見張學良又是懷有怎樣的心境；他想知道，一個國家那么大的變遷賦予在一個人身上時，溥儀是如何從戰(zhàn)犯管理所出來，從一個皇帝變成一個普通人的，也想知道溥儀是如何面對生活、面對別人的……他說這是他在日常生活中無法被滿足的窺探的欲望，而這些只能通過作品表達出來。盡管他知道演員永遠不可能成為飾演的那個人，但在某個時間節(jié)點，他會比別人更確切地了解到角色的心境，因為在做決定的那一刻，“你不能是猶豫的、似是而非的，你必須要相信，必須要完全清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然后才能表達出來?！?/p>
時至今日，王勁松都沒有讀過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員的自我修養(yǎng)》，盡管這本書已經被很多演員當作表演的《圣經》。他不讀的理由非常直接——“太枯燥”。
他很早就形成了穩(wěn)固、獨立的價值觀，信奉演員靠手藝說話，因此對于“圈子”里沽名釣譽的事情都缺乏興趣。他將自己的微信朋友圈簽名設置為“喝酒別叫我，喝完別找我”，別人找他吃飯應酬，他一看到開酒瓶，就會找借口走人?！拔也粫o任何人留面子。我一直不認為社交必須靠酒，酒只會讓你越喝越癲狂，讓你語無倫次，而茶則是越喝越冷靜。所以我選的是另外一個方向。”王勁松斬釘截鐵地說。
他在北京住了近18年，依然沒有歸屬感，因為它太大、太熱鬧、有太多社會關系要去處理。因此他更喜歡去外地拍戲，因為只有那樣，當別人找他時，他才能如釋重負地說：我不在北京。他覺得解除掉虛無的東西，把他放到被遺忘的狀態(tài)中時，他才能感覺到安全，而在聽到“你比想象中更有鋒芒”這句評價時，他也沒有任何閃躲。
“我從來也沒藏過?！彼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