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孔 | 藥神或凡人

稿源:南方人物周刊 | 作者: 文 何鉆瑩 日期: 2018-07-11

在很多患者眼里,陸勇像一個橫空出世的“救世主”,但質(zhì)疑聲也不少

7月5日,電影《我不是藥神》全國公映。從起初認為電影損害個人名譽,不滿臺詞“命就是錢”,到最后站在點映現(xiàn)場,與主演同臺,主角原型陸勇再次回到公眾視野。電影里,“藥神”程勇是英雄,而現(xiàn)實中,陸勇多次強調(diào):我是一個病人,一個普通人。

陸勇生于江蘇無錫,經(jīng)營一家針織品出口企業(yè),家境殷實。2002年8月,他被診斷出慢粒白血病,醫(yī)生建議他先吃格列衛(wèi)穩(wěn)住病情,并等待骨髓移植手術。格列衛(wèi)是瑞士諾華公司研發(fā)的抗癌藥,大部分服用此藥的病人可以和正常人一樣生活,和骨髓移植相比,藥物副作用也小。但此藥一個療程需2.35萬人民幣(一個月為一個療程),且要終身服用。

當時,白血病治療費還不在醫(yī)保范圍內(nèi)。兩年間陸勇“吃掉”了近60萬元。其父在為供其吃藥賺錢的路上,車禍去世。

2004年6月,陸勇發(fā)現(xiàn)了印度仿制藥Veenat,仿制藥和原研藥在劑量、效力等方面一致,但沒專有利。這是由于從1970年起,印度的《專利法》不再對藥品化合物的知識產(chǎn)權進行保護,藥企開始大量生產(chǎn)仿制藥,因此印度成了“世界藥廠”。

陸勇用藥后會嘔吐,但4000元一盒的Veenat比原研藥便宜多了,他以每周一顆的劑量替換正版藥。一個月后,他到醫(yī)院檢查,各項指標正常。他就在“病友群”里推薦Veenat,此后,“病友群”發(fā)展到5個,多達幾千人。

名聲漸響后,他向大家推薦另一款由印度Cyno公司生產(chǎn)的仿制藥Imacy,售價750元(三年后降至200元)。陸勇公開換藥的理由是:Cyno的藥報價合理,而且藥好,用的是改進后的第二代晶型貝塔晶型。

2011年,陸勇在淘寶買了三張有國際匯款功能的信用卡幫病友購藥。2014年7月,陸勇因涉嫌妨害信用卡管理罪、銷售假藥罪,被湖南省沅江市人民檢察院提起公訴。當時,1002名患者聯(lián)名寫信為他求情。2015年1月27日,沅江市人民檢察院撤訴,鑒于陸勇本身為白血病患者,其幫助買藥的全是病患,且無償代購。

盡管他的行為違反了國家對信用卡的管理秩序,但實際危害程度對于白血病群體的生命權和健康權而言,是難以相提并論的。兩天后,陸勇重獲自由。

在很多患者眼里,陸勇像一個橫空出世的“救世主”,但質(zhì)疑聲也不少。

去年,《智族GQ》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陸勇所推薦的仿制藥Imacy在印度本土藥店買不到,中央藥監(jiān)局也查不到。而且,經(jīng)中科院檢測發(fā)現(xiàn),Imacy的有效成分遠小于原研藥。據(jù)專家介紹,這種藥藥性不穩(wěn)定,對慢?;颊唛L期治療是“有危害的”。面對媒體的質(zhì)疑,陸勇表示看了報道,認為其立場、觀點欠缺證據(jù)。

除此,關于是否給Imacy的公司做過宣傳推廣活動的問題,陸勇在媒體上出現(xiàn)前后不一的態(tài)度。近期陸勇接受《新京報》采訪時,他不否認自己為Cyno做過推廣,以及被公司邀請做跨境醫(yī)療項目的顧問,但面對是否從中牟利的問題時,他說“我最開始就沒想過賺病友的錢”。

陸勇以自己吃了藥依然健康地活著為主要反駁理由。實際上,北大人民醫(yī)院的江倩醫(yī)生曾說,慢粒白血病不吃仿制藥也能平均生存三五年,個別長的有十年。

電影好評如潮,而原型人物備受爭議。拋開電影和現(xiàn)實的個人英雄主義,隨著藥價的改革,醫(yī)保的推廣,進口抗癌藥零關稅的施行……“天價抗癌藥”價格在逐步降低,無論是現(xiàn)實還是電影,擊中淚點的其實是小人物在大環(huán)境中的掙扎。

藥神?藥俠?商人?對陸勇最中肯的評價莫過于他只是個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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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時間:2024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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