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 | 岳華有一張好人的臉

稿源:南方人物周刊 | 作者: 本刊記者 張宇欣 日期: 2018-11-08

香港演藝圈獨攬萬千星輝的時代早已過去,但一個個明星的逝去才認真地提醒觀眾,這個時代真的在消失,不禁悵悵

10月20日,香港演員岳華去世,享年76歲。他一生情史纏身,訃聞履歷都與感情糾葛脫不開關(guān)系,本人如何倒是次要了。

譬如,成名作《大醉俠》里他和鄭佩佩、陳鴻烈合作,由此衍生出轟轟烈烈的三角戀。再往下講,娛記亦舒那時喜歡找他們玩,會裝夜盲讓岳華送她上樓回家,后來和岳華戀愛,看到文章提及岳和鄭佩佩,怒將男友西裝剪爛;翻到鄭佩佩從異國寄給岳華的信,怒而將之登上報紙。《志云飯局》上岳華還說,亦舒生氣時去邵氏宿舍,在他床鋪心口的位置插了把刀……

但即便鬧出諸多狗血事件,亦舒也說,岳華“有一張好人的臉,好人的性格。他是那種會使別人自然去占他便宜的好人”。她列舉過岳華的種種優(yōu)點,包括不抽煙、不賭博、不亂花錢、孝順、演戲努力、得空給她講解古文等——就是個活生生的家明。

此外,也很容易從各種訪談里捕捉岳華的好:有好事港媒曾將他評為“十大怕老婆男士當(dāng)選人”之一。妻子恬妮在采訪中表示過,岳華的包容徹底改變了她的性格。鄭佩佩多年后當(dāng)面對他說,“或許你真的是對誰都一樣好,但……你是我一生中對我最好的那個人?!弊骷椅魑髡f岳華可演令人改邪歸正的導(dǎo)師。導(dǎo)演李翰祥在《三十年細說從頭》里寫,岳華經(jīng)常配合導(dǎo)演哄女演員拍戲,還給制片人墊錢。

岳華自己也演了很多溫良儒雅的角色,像是《大醉俠》里的范大悲,《乾隆下?lián)P州》里的鄭板橋,《風(fēng)流韻事》里的名儒蕭翼。岳華去世后,羅家英發(fā)文緬懷:“他勤奮,好學(xué),良善,大好人……移民加拿大也當(dāng)上華人團體的會長,為香港移民奔走,功勞甚大。”

岳華的長相在香港演藝圈從不是一流,可貴在演戲踏實。他1942年出生于上海,優(yōu)渥家境使他自小得到藝術(shù)熏陶,10歲被北京舞蹈學(xué)院錄取,因父親反對未去就讀;高中畢業(yè),又被上海音樂學(xué)院錄取。二十來歲,他隨父來到香港,1963年順利考入南國實驗劇團訓(xùn)練班二期,后與邵氏簽了八年約,五期學(xué)員羅家英說他是讓人佩服的尖子生。

1966年,胡金銓極具古典美學(xué)意蘊的作品《大醉俠》捧紅了岳華。到70年代,他出演了一系列邵氏古裝片,頗受市場歡迎,后來甘愿在楚原的電影里給狄龍等做配角,演的多是儒俠,不過少數(shù)如律香川、無花之類反派,也別有狠辣魅力。他接片不拘一格,既演李翰祥的風(fēng)月片,還涉獵恐怖片、喜劇片。80年代初,他轉(zhuǎn)戰(zhàn)小熒幕,90年代攜家人移民溫哥華,呈半隱居狀態(tài),直到2007年回歸,在《巾幗英雄》《大太監(jiān)》等劇中表演皆沉穩(wěn)出眾。

老去的岳華更是一個健康、快樂的好人。他在《珠光寶氣》里飾演富豪賀峰,和小30歲的蔡少芬戀愛、與兒子爭奪權(quán)勢都顯得淡泊。《誰家灶頭無煙火》中演固執(zhí)古板的“鐵筆食神”,仍然不失溫和。這樣的熨帖氣質(zhì)或許妨礙了他成為真正偉大的演員,但演戲是一份工嘛,生活更重要。他像許多香港演員一樣,看重和妻孩過小日子(在溫哥華,他多年來接送女兒上學(xué)、上班);等慢慢進化成可親的大家長,便安于在港劇里演各種配角父親。

去年,岳華與TVB解約,正式神隱。與他多次合作的TVB演員馬海倫去年4月還在微博上求助岳華的粉絲,希望能夠早些聯(lián)絡(luò)到華哥。后來無線高層曾勵珍出面澄清,說岳華回加拿大休養(yǎng),身體并無大礙。直至前些天去世的消息傳來。岳華的晚年著實低調(diào),像是港媒訃聞形容的,“甘草藝人”。

香港演藝圈獨攬萬千星輝的時代早已過去,但一個個明星的逝去才認真地提醒觀眾,這個時代真的在消失,不禁悵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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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人物周刊 2024 第806期 總第806期
出版時間:2024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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