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孔丨二月河 鐵馬冰河入夢來

稿源:南方人物周刊 | 作者: 一把青 日期: 2018-12-25

后來層出不窮的宮廷劇,哪一部沒有受過他的作品影響呢

作家二月河12月15日病逝,享年73歲。

就算沒有讀過二月河的小說,你也一定看過由他的《康熙大帝》、《雍正皇帝》、《乾隆皇帝》帝王三部曲改編的《康熙王朝》和《雍正王朝》,在那個還沒有流行改編網絡IP的年代,以洋洋灑灑一套數(shù)卷的小說,加以影視主演們扎實的演技,呈現(xiàn)出明清君主的王氣與人性,父子君臣與江山美人之間,完成了不少讀者與觀眾的歷史啟蒙。

實際上,就連二月河這個筆名,也帶著濃濃的浪漫色彩:他本名凌解放,套用于卷簾格,倒讀即是“方解凌”——冰凌剛剛融化,便是二月的黃河。

他更是最早埋首清史的流行文學創(chuàng)作者,為了積累素材,從《史記》、《資治通鑒》、《二十四史》,讀到《清人筆記小說大觀》、《清朝野史大觀》、《清稗類鈔》等等,構建了百科全書式的清朝生活圖景。他還是執(zhí)著的《紅樓夢》研究者,年紀輕輕就給著名紅學家馮其庸寫信,得其賞識,吸收為全國紅學會會員。

據(jù)說,二月河執(zhí)筆《康熙大帝》的起因,就是紅學同仁惋惜,沒有一部好的作品刻畫康熙的一生,一語驚起時年40歲的他,撂下一句“我來寫”,就在1986年交出了《康熙大帝》的第一卷。

按照彼時的文化環(huán)境,康熙理應是封建社會的“大反派”,專制主義的代言人。改革開放春風剛起沒多久,怎么可以一朝回到解放前,歌頌帝王,更把他的一世威嚴,當成一個人來寫?

二月河則不然,他坦坦蕩蕩寫康熙擒拿鰲拜、平定三番、收復臺灣、準葛爾之戰(zhàn),自白“我寫康熙大帝,就要把這個大字寫足”,跳出了時代的包袱,更不避諱地展現(xiàn)了他多疑自大、利用他人的一面。

同樣地,他將雍正塑造成勵精圖治、文韜武略的改革推動者,又在結尾處,把雍正之死戲說為亂倫而亡。換言之,二月河筆下的歷代皇帝,是從“神”、“鬼”、“人”的角度糅合著來寫,塑造了多維度的三大帝王,又從他們身上,投射了名利場、家庭、宮廷、官場元素,繼而讓無論是領導者還是平民百姓,都能從中看出共鳴,讓君王走下神壇,走進千家萬戶。

所以,二月河常常被拿來與金庸比較。同為影響廣大的作家,有人說,他們倆一個文心鐵膽,一個縱橫歷史,刻畫清代帝王三部曲,一手寫盡康乾盛世。

身為金庸迷的二月河自謙,說自己是人才,而查先生是天才。但的確,不同于大俠筆下來去一陣風、不食人間煙火的江湖,二月河“要替康熙、雍正考慮”,國庫是否有銀,能否夠軍事、賑災需要,北京城里不能種莊稼,百姓官吏吃飯,得從江南調撥,大米漕運需要多少,應該說更講究歷史真實和藝術真實的整合。

不禁要追問,現(xiàn)在的年輕人還會讀二月河嗎?他三十年前百萬字的創(chuàng)作,在現(xiàn)在動輒篇幅數(shù)百萬言的網絡小說面前,也不算什么了吧?但不可否認的是,后來層出不窮的宮廷劇,哪一部沒有受過他的作品影響呢?

只不過,當那些張口就來的穿越與架空、你方唱罷王登場的皇后與貴妃在后宮各殿間忙于奔走的帝王們充斥熒屏的時候,偶爾還是會想起摧枯拉朽的二月黃河,冰凌方解,那悲憫天下蒼生的胸懷與抱負,想起“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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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時間:2024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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